恩戴米恩的月光

清明

这是第一个清明节国定假日，2008年的4月4日，随后的两天是周未 ，因此我们有了难得的连续三天假期。关于清明节不少人一定会想起这样的诗句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愈断魂“。天有些阴沉，傍晚的时候果然下起雨来。以往的清明节对于我来说印象不是很深刻，因为那一天通常也是在上班，也很少去扫墓或者去拜祭过世的亡人。

很奇怪这一天，我想起过世的爷爷还有小叔。小叔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去世，葬在村前靠近河边的一处高地里，那条河在我记忆里早已干涸的。爷爷在八十多岁的时候过世，葬在另一处叫做台湾田的高地里，后来那块地太过潮湿，爷爷的坟迁到了离小叔相邻的一块自留地里，因此父子俩人俩俩相望。

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人过世了并永远不能再见了。只是从此以后爷爷和小叔他们分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再也不见了。过去的一切一切，变得那么遥远，无法抓住。有时候想起，不禁有些酸楚，很多年过去了，爷爷和小叔的面孔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许许多多的日子，我也并没有常常想起他们，也许那时我还小，关于他们的记忆也甚少，只是在这个清明节里突然的想起。

记忆里的爷爷，个子很高，一米八几的样子，瘦瘦的，通常是不留头发的，头顶刮得光光的。晚年的时候有哮喘，并且时时发作，严重的时候喘到不能呼吸，因此爷爷每走动便可以听到他喘气的声音，这种喘气声一直伴随在记忆里直到他过世。爷爷给我的印象是很严肃的，通常他也不会打我们骂我们，甚至不出声，便可以感觉到那种威严。爷爷实际上是很疼爱我们的，只是很少用言语来表达。爷爷还健康的时候也会去赶赶集市，从集市上带一些吃的回来给我们小孩子。印象中，我以为爷爷是不吸烟的，因为从未看到他吸烟，后来我来从奶奶那里得知爷爷的哮喘也是因为年轻时吸引过多引起的。只是我从来无法想像爷爷年轻时的样子，因为那时没有照片，我记忆里的爷爷已经是晚年，爸爸是爷爷最小的一个儿子之一，爷爷有八个孩子，父亲是老七。爷爷四五十岁的时候老来得子，有了他的小儿子---小叔。小叔在奶奶肚子的时候，大伯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奶奶怕人家笑话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那时候医学并没有这么发达，打掉一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奶奶按当时打针的方法想堕掉这个孩子，却并没有成功，反而因为胡乱打针导致小叔生下来后智力不正常并且伴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的记忆中和小叔相处的时光大概仅有三四年的时光，那时候的小叔经常是被村里的小孩子笑话欺负，虽然他自己会被人欺负但他还是会保护年幼的我和弟弟。只有奶奶和爷爷疼爱他，可是年老的父母却不知道自己过世后，谁来安置这个可怜的小儿子，所幸这种被人嫌弃的时光，很快便噶然而止，小叔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去世。也许这对于小叔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对于年老的父母来说也可以放心不必担心未来自己的小儿子过得不好。

我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小叔在我小学的时候去世，爷爷在我初中的时候去世，所幸奶奶还在。只是奶奶年事已高，九十多岁的高龄，在儿孙滿堂的大家庭里并没有受到欢迎，她依然那么孤独。而小时候在她身边长大的我，长大后也不能常常在她在身边。我很害怕她离开，却没有能力时时守在她身边成为我心底里的痛。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到上海，为什么不在家里找一份简单的工作，或者像村里其她的女孩子里一样找一个附近的人嫁掉，或者那样我还可以常常照顾她？我害怕，将来自己有这个能力可以照顾她的时候她却已离我远去。